刚有意识我就猛得睁开眼，门缝中透过的微弱的晨光让房间不显得那么阴暗。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转过头望向在她的脸颊，她的面容很平静。
“她不会死了吧？”我突然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迅速翻过身子，左手撑着旁边的墙壁，整个人悬空压在她的身上。房间中的阴暗环境，让我不能很好的察看她的情况，她也是没有其他的动作能让我来判断。
我只能屏住呼吸，整个脸慢慢贴到她的脸上。感觉上是鼻子要碰到的距离，鼻子呼出的热气扑到了我的脸上，才算是让我放下心。
当我的脸逐渐离开些，并且注意力由她的鼻子转到她整个脸颊时，我才发现她那漆黑的双瞳正直勾勾的盯着我。顿时心里一惊，手足无措之中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我抬起摔在她胸口的脑袋，她也是微微抬起头看着我，没有其他的表情也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又是躺了下去，她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显得我的尴尬。我用手撑起身体翻过身躺到她身旁。
“你还好吧？”
“恩。”像是直接从鼻腔发出的声音，她的身体应该还是很虚弱。穿好衣服的我先把套在她脚上的背包给脱了下来，她埋在纸堆里的脚丫微微动了下，背包里也没什么大的异味。
我再去拿来了她的衣裤和鞋子，外套和裤子不是很干，但是潮湿感相较于之前已经变得很小了。鞋子的恶臭依旧让人难以接受，鞋带湿淋淋的，但是鞋子不可能不穿。好在我常备着几个塑料袋，到时候给她当袜子就能行了。
当我回头看向她时，她已经自己支起了身体，虚弱的靠在墙壁上。她把脚压在了身体下，双手叠抱着小腹，蜷缩着身体。我想到了什么，拿出放进背包的饼干和剩余两瓶水中的一瓶。
我拿着矿泉水递到她眼前晃了晃，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我帮忙拧开然后递到她的手上。她拿着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接过我递给她的饼干。我拿过她手中的水瓶喝了一口，她咬着饼干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就这一瓶了。”我举着水瓶解释道。她没说话只是赶紧收回眼神继续默默吃着，我也是坐到她身边靠着墙，饼干和水就隔在中间放着。吃完早餐，饼干已经没了，矿泉水还剩下半瓶。我又是递给了她一小块巧克力和牛肉干，刚才的只是充饥现在是要补充足够的能量。
大约半小时之后，我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东西，并且用那拴住门把手的绳子的另一头把背包的领带绑好顺便绑上了步枪的背带。枪是射手的生命。她也是休息完毕，穿好了半干的衣裤，只是她双脚互相摩擦着，不愿意塞进那湿冷的鞋子。
“不穿，不行。”我两个字两个字的说着，像是一个老父亲在教育女儿穿上她不想穿的棉鞋。外面全是废墟，要是受伤感染了基本不可能活下来。
我掏出塑料袋扔给她：“用这个当袜子，这样就不会觉得潮湿了。”女人总是磨蹭，但她的动作一直有条不紊。穿好鞋子之后，她站起身拍了拍拍不净的身上的灰尘，算是向我示意她准备好了。
“等下我先上去，然后我会把包和枪拉上去，最后会来拉你，懂了吗？”我一遍讲着一遍给她比划着。她点了下头，露出的右手揉搓着带着手套的左手。我想了想，脱下手套甩到她手中。她接住愣了下，我再是半步走到她面前，把她被拉到下巴处的口罩给带上。
45度的地面还是很好攀爬的，向着墙壁借力两三步便是要爬到了门口，我双手抓住门框，用头顶开门然后把头塞进门缝，再接着把身子撑出来。还好绳子够长，不然下面绑住的背包就压拉着门夹着我的脑袋了。
爬出来后，我解开绑在门把手上的绳子，再把背包拉上来。当我要放下绳子拉她上来之时，我看见我的手套握住了门框。我赶紧扔下绳子去拉她上来。
昨夜的雨水冲刷掉了丧尸大军行进后的痕迹，废墟显得更加不堪。雨后早晨的微风吹拂过脸颊，还带着雨露和泥土气味。
微风一阵，吹起了她齐肩的短发，她穿着塑料袜子似乎走不好路，看完周围的情况之后我从废墟上跳下来，回到了她身边。
“脱下来吧，前面有个地方应该会有鞋子，你忍一下就行。”
周围没有可以蹲坐的地方，便是让她扶着我的身体脱掉了塑料袋，然后把脚伸进冰凉的鞋子中。我又是把黄色显眼的安全帽脱了下来，压到她的头上，我朝她笑了笑然后帮她弄好扣子。
“走了。”我拍了下安全帽，她条件反射般的缩了下头。皮靴踩着瓦砾发出碎裂的声响，我也是能听见她的脚步跟随在我的身后。
“跟紧了，现在还是有些危险。”听不到身后的脚步，我便提醒了她一下，语毕，她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我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回过头扫视一眼就找到了醒目的小黄帽，她正盯着倒塌废墟的阴影，身体慢慢后退。我拿起枪打开保险眼睛看向阴影处，突然之间冲出一个人影狂跑并扑向她。我立刻把步枪换到FULL-AUTO模式，枪托顶着肩膀，视角追随着移动的目标开始扫射。子弹不断的击中丧尸身边的楼板和砖块，飞溅起碎石。可是不一会便是没子弹，按了两下扳机，枪械发出空膛的声音才发现已经打空了一个弹匣，可是胸部和脚部被击中数枪的丧尸依旧丧心病狂的跑向她。
“啊啊啊。”在女孩的惊声失喊中丧尸却是一头扎向了她身后楼板中裸露突出的钢筋，从鼻梁处贯穿大脑，插出钢筋上还沾着黑色的血液。子弹的声响和女孩的尖叫声在城市里回荡，算是虚惊一场。
她现在就像宝石镶嵌在首饰中一样，半个身体躲在在废墟中一动不动，惊愕的眼神看着旁边血淋淋的丧尸。丧尸腿部的肌肉还是在抽搐着。换好弹匣的我又是对着它的脊椎射了几枪，然后一把抓过她的手。我没有说话，只想着尽快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通常在丧尸潮过后会余留下一些掉队的丧尸。
我需要给她一把自卫武器，但我又是不清楚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对我的威胁，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救她是对是错。可她那木讷不言语的样子又是很容易让人降低防范。走了大约百米我停了下来，在这一路上她几乎是被我拖着走。我松开她的手腕，转过身把战术背心里的M1911A1手枪掏了出来。
“会用吗？”她愣了愣点了点头。
我把枪递到她面前，退出弹匣和枪膛中的子弹。一百年前的手枪还能在这末日中发挥余热也是难得，不过现代的武器过于依赖电子设备和通讯制导也是很大的原因，没了电便是没了作用。
“点45ACP，弹匣容量七发。有效射程50米，20米之内能一枪毙命。”这总得来说这是很优秀的自卫手枪，结构紧凑精准度好威力大。
“你把子弹装上去，上膛。今天你都可以拥有她。”并不是我小气，是我只有这一把自卫武器，唯一一盒柯尔特手枪弹也是古董一样珍藏在住所。她也算是熟练的把子弹压入弹匣，上膛，然后双手举起枪支瞄准。毕竟能在末日之中存活下来的人多多少少懂得些枪弹知识。
“胳膊伸直，眼睛视线与基准线相平，缺口准星和目标三点一线。”我确认了下关上保险。
“好了，不要浪费子弹，这只有八发，用一次少一发。这是保险，有危险的时候再打开，这样能避免走火。”看着她喜悦的表情我却是有些担心。
“枪不要一直拿在手上，放在随时可以拿出来的地方。”我看了她一圈，发现让她还是拿在手上更好，“你还是拿在手上吧。”
她一路上一直低着头看着她手上的手枪，也拖慢了我们的行进速度。我也不好说什么，当初我刚拿到枪的时候还抱着睡觉。
我们还是终于在中午之前到了街口的711超市，下过雨之后我也是有些迷路，好像昨天就是走错了路。
“打开保险。”我对她下着命令，她也是瞬间一脸严肃的举起了枪。
“枪口朝下，走火了怎么办。”我轻声说教着，把她举起的手枪按了下去。
“你在门口等着，有什么情况就叫我。”超市的门口留着新鲜的脚印，这里一定是进来东西了，不管是人还是丧尸。我右手单手拿着刚拆掉消音管的HK416，左手轻轻推开门。消音管会极大的增加了枪体的长度，在狭小空间中会变得非常不方便。
虽然已经是中午，但是阴天却是使得超市里显得有些昏暗。摸索过一个个货架，地上新鲜的脚印层层叠叠，看去像是同一个人的。我难以凭借脚印去看这个人走向了哪里，但是从门口和屋里的脚印方向来看，他要么换了双鞋子走了，要么就是还在里面，我更倾向于后者。
里间的屋子发出了滴滴嗒嗒的漏水声，这是我上次来时没听到过的。左手按了下墙壁，不算潮湿，我继续向着里面走去，我比较关心的是那屋子里的几大桶水。
“没事吗？”屋外传来声响。
“没事。”她难得说话也是会关心，算是给了我一丝慰藉。
铁门有被人推挤过的痕迹，上面还沾着一个黑手印，还好锁还是完整。当我收回枪想要拿钥匙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夹杂在水滴声中的还有些什么，好像在绞肉机在撕绞着带着软骨的肉块。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回钥匙，没有继续开锁，我开始害怕里面有着什么。
那声音忽然又是停了，可我的背后却是袭过一阵凉意，好像被恶魔盯住了背影。我极快速拿起枪转过身，在转身的同时直接把保险打开调到了FULL-AUTO模式。当我转过身时，我看见了一只单眼的丧尸嘴里正叼着死老鼠，它粘稠的口水正从老鼠的尾巴处滴落。
它在我转身的瞬间猛地扑向我，我开枪时已经有些来不及。子弹从它的左肩膀一路射到了天花板上，剩下的二十多发子弹全部打完。我被扑过来的丧尸按在地上，身体倒下的时我用右脚膝盖顶住了它的小腹，并用枪横架住它的手肘处，又是刚好卡住它的脖子，它的双脚一直不停的蹬地想压倒我。它的嘴里发着恶臭和咿吖的响声，口水不断滴落到了我的雨衣上，我渐渐感到有点力不从心。
“嘣。”一声沉闷的枪响，点45口径的子弹射穿了丧尸的脑袋，脑浆和黑色的血液四散溅满了我的雨衣。我推开丧尸的身体，看见她双手正拿着我刚刚教会她使用的1911手枪，枪口还冒着白烟。
“你，你没事吧。”她大口喘着粗气，可以明显看见她胸口的剧烈起伏。
“你没事吧。”我站起身，她才缓缓把手枪放下，“把保险关了。”
我背对着她脱掉了雨衣：“谢谢啊，刚才，你打的很准。”
我转过半个头用余光去看她，她竟然害羞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枪露出惬意的笑容。我背过身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我对人表达谢意时经常通红的脸，没想到她也是如此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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